穷 当 家 的

“砰！”门重重地关上了。安保科长走了，带走了暴风骤雨，留下了一屋子的寂静，浓浓的烟气在空中游移。

厂长默默地坐着，一个劲地抽烟，直楞楞地望着天花板，心里涌着一股愁绪。桌上放着安保科上周送来的安检报告：企业消防水管埋在地下半个多世纪，年久失修，管径锈蚀变细，又缺压力又漏水，要求厂长拨款改造。刚才，俩人为此事争得面红耳赤，气得厂长直拍桌子。

安保科长没错。可是，他哪里知道我这个“穷当家的”苦衷？市场疲软，原料涨价，产品卖不出去，库存堆积如山，上千张嘴等着吃饭，工资一拖延，职工情绪就不稳定，……我何曾不想平安呢？

“喂，‘老算盘’吗？”厂长拨通了财务科长的电话，“‘老算盘’啊，我给你的关于消防水管改造报告，其费用你匡算的怎样了？啊！51万多，你，你怎么匡算的？”厂长一边听着电话，一边记录着：水管11万；附件2万；挖掘33万；安装5万。另外，挖路凿墙，要停工停产，一天就要影响产值160万，相当于每天15多万元的经济损失。……

厂长再一次陷入困境，这么一大笔费用到何处去凑？他取出一支烟，颤抖的手老点不着火。

咳！钱这东西，绝对有魔力！有了它，使鬼推磨，游刃有余。缺了它，叫你寸步难行，焦头烂额……

“钱？改？难道我就这样被难住啦？”正想着，厂长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桌上那盘《近期重大事故案例》的光盘上，那一起起、一宗宗严重的责任事故，造成了多少人员的惨痛伤亡，多少财产的重大损失。猛地，他从座椅上站起身，转过脸去。

透过一道裂痕的窗玻璃，他看到一排排灰暗色的厂房，颜色虽然十分陈旧，可毕竟是他奋斗了几十年的地方。这里，有他熟悉的眼神，有他熟悉的脚印。这里也是防火重点单位，旧厂房耐火等级低，从原料到产品都是可燃易燃物，经不起烧啊。这时，厂长的目光被远处墙上两排红色的警句牢牢地吸引住，左边是江泽民同志的三句话：“隐患险于明火，防范胜于救灾，责任重于泰山！”，右边是胡锦涛总书记的讲话：“我们的发展不能以牺牲精神文明为代价，不能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，更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。”他下意识地耸了耸肩。然后回过身，注视着安检报告和费用开支记录，……在这节骨眼上，万一来一把火，可不是51万元的问题，那要断企业的命啊！厂长倒吸了一口气，沉入深思，……许久他拿起电话……

不一会儿，安保、财务两位科长来到厂长室。

“两位，我这个‘穷当家的’想用15万的钱做51万的事，信不？对，就是整改的事。”厂长开门见山，“我想过了，我在不少地方欠了债，但在安全问题上可不能欠债。化点钱抓安全、抓整改，完全必要，那怕砸锅卖铁！”接着，厂长把如何改51万为15万的想法一一道来：旧水管废掉，堵住。新水管改成明管，省去挖路凿墙和外包施工最大一笔开支。也避免了停工停产所造成的损失。把安装的活儿安排给自己厂里设备部门的员工做，他们有这个能力。另外，化1.5万用作露天水管的保温材料，再用一些作为奖励。……厂长越说越有谱，把两位科长也说得五体投地。

“怎么样？两位。”厂长慎重拍板，“第一，15万我批了，‘老算盘’马上想法子筹集钱款；第二，安保科牵头，负责整改项目的落实。噢，对了，把墙上两排警句再刷的醒目一点，把我桌上的光盘组织全厂员工观看。”紧接着厂长又拨通了供应科的电话……

不知不觉太阳挂在了西边，红红的、圆圆的。“穷当家的”来到窗前，推开窗户，这时，一股清馨空气扑面而来，他舒展了双臂，挺直了腰杆，心里格外怡然。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韦   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韦   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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