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山如何面对休闲船艇“野蛮生长”

舟山如何面对休闲船艇“野蛮生长”
   一提起游艇，人们眼前多半会浮现出这样的画面：美丽小岛、绿洲沙滩、蓝天白云、海风碧浪……这样的诗情画意，是大多数人心中向往的。    在拥有众多海岛的浙江舟山，因海洋旅游升温，曾贵为“王谢堂前燕”的游艇，如今已经悄悄进入“寻常百姓家”。近年来，舟山休闲船艇的数量呈现爆发式增长的势头。截至2014年，舟山已经有了300多艘小型休闲船艇。这些船艇为舟山旅游助力添彩的同时，安全问题层出不穷，不容忽视。
    如何让小型休闲船艇在助推经济发展的同时，迈过安全这道门槛？日前，记者走进浙江舟山，对此进行了调查。
    一面一票难求 一面隐患重重
    旅游旺季，客运船舶经常一票难求，便有渔民利用小舢板、铁壳船甚至小型木壳渔船进行点对点的非法载客。这些不具备海上船舶营运资质的小型休闲船艇隐患重重
    在舟山市安监局，提起近年来掀起的海洋旅游热潮，该局办公室主任黄振感慨良多。
    一方面，近年来舟山海岛新区的建设步伐明显加快，海洋旅游成为舟山市重点发展的新兴产业，舟山海洋休闲旅游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。
    2014年7月以来，随着电影《后会无期》的热播，作为电影重要拍摄地的东极诸岛，更加成为炙手可热的旅游胜地，加上久负盛名的枸杞岛、白沙岛，以及在网络上走红的嵊山后头湾自然村等原生态的海岛景观，都对游客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。节假日以及暑期旅游旺季，舟山客运船舶经常一票难求。
    客运船舶运力紧张，便有岛上渔民利用自家的小舢板、铁壳船甚至小型木壳渔船进行点对点的非法载客。同时，一些民营企业原本用来招待客户或作为娱乐用途的自备游艇，有时也加入非法载客队伍。
    另一方面，舟山近海的海洋渔业资源日趋枯竭，加上每年夏季有数月的禁渔期，众多渔民面临转型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有渔民独自或与人合伙花几十万元买来小游艇出海钓鱼。这种以海钓形式为主的离岸休闲旅游也急速升温。
    以上两种因素导致舟山小型休闲船艇数量快速增加。截至2014年，舟山市已经有300多艘小型休闲船艇。这些小型休闲船艇中，除了极少数是在籍游艇外，多数不具备产权证、船检证、国籍证等证明材料，主要分布在嵊泗县、岱山县和普陀区。
    这些不具备海上营运资质的小型休闲船艇非法从事点对点客运，不仅扰乱了客运市场的正常营运秩序，而且存在重重隐患：这类船艇的驾驶者大多只有渔船驾驶资格，存在超范围运载、夜间搭客、雾天航行、严重超载、救生装备配备不足、应急救援能力弱等问题，一旦出现船体倾覆等事故，乘客生命安全难以得到有效保障。
    “普陀区的居民多半靠海谋生。有的渔民一年能赚20万元左右，夏季是渔民出海钓鱼的高峰期，‘海天佛国’旅游的高峰期，也是非法客运的高峰期。”普陀区安监局副局长陆苏红告诉记者。
    对于各种非法营运行为的整治，陆苏红心里充满矛盾：“岱山县和嵊泗县远离大陆，非法营运数量比较少，只要直接取缔就可以了。而普陀区则不同。普陀区是传统旅游胜地，用于旅游的船艇数量达到223艘，在舟山市的非法营运船舶中占了大多数，并且‘野蛮生长’历史比较长，已经形成一种产业。这些船艇中，有的还是从连续举办多届的舟山国际游艇展上购买的。如果对其简单采取取缔措施，不仅与鼓励发展海上休闲旅游的大环境相悖，而且会影响渔民的生活，容易演化成社会不稳定因素。”
    管理无章可循 职责边界模糊
    小型休闲船艇处于各部门管理的模糊地带，导致管理乏力。同时，尽管监管部门一直想办法提醒游客远离这种小型休闲船艇，但船主与游客在网上沟通登船时间、地点、价格等，更增加了隐蔽性，加大了打击难度
    据普陀区有关部门调查，当地约40%的小型休闲船艇在海钓的同时存在非法载客的行为，超过90%的小型休闲船艇驾驶人员没有取得船舶驾驶证。还有不少船艇没有经过正规船舶检验机构的检验，甚至有买家图便宜，购置二手、无识别号的船艇。这种船艇船身结构、抗碰撞强度等技术等级低，根本无法取得合法证照。
    普陀区安监局局长顾磊洲告诉记者，该局经过调查摸底发现，导致问题出现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几个：首先，现有游艇业未被明确主管部门，船艇用途多样，导致无船舶识别号的不合法小型休闲船艇生产、买卖市场长期存在，游艇业监管几乎处于盲区；其次，购买者购进无识别号的船艇无法取得合法证照；再其次，随着“一打三整治”行动的持续深入开展，渔民转产转型迫切，以海钓为主的休闲旅游和海岛游让从业者收益颇丰，对其他渔民诱惑极大。
    “从普陀码头到东极岛，正规游艇需要走两个半小时，而乘坐小游艇只需要45分钟。”当地居民把这类小型休闲游艇称之为“小飞艇”。记者从舟山市海洋渔业等部门提供的影像资料里看到，这种船艇航行时，船底部几乎脱离海面，一跃一跃地如同在浪尖上飞。“由于速度快，这类船艇吸引了很多游客乘坐。但这种驾驶方式导致船体重心靠上，再加上运行速度极快，一旦出现大一点的风浪，翻船的几率非常大。”陆苏红忧心忡忡地说。
    事实上，这种“小飞艇”的确发生过翻船事故。幸运的是，翻船的位置处于航道上，落水的人被其他过往船只及时救上来了。
    国家及浙江省对游艇管理有相关规定，但是对于舟山市存在的这种小型休闲船艇，职责边界模糊。
    海事部门认为，船舶上装备的救生艇筏和长度小于5米的艇筏，从事海上垂钓、捕捞等与渔业有关的休闲游乐观光的船舶无需到海事部门登记。海洋与渔业部门认为，船主可依法申请办理休闲渔船相关证件，但舟山市的绝大多数小型休闲船艇的结构、抗碰撞强度等达不到休闲渔船的要求，无法办理相关证件。交通运输部门认为，这类船艇达不到客运的相关标准。
    “这类小型休闲船艇处于各个管理部门管理的模糊地带，对这类船艇无法形成监管合力。”顾磊洲说。另外，部分制造无船检证船艇的企业，钻政策的空子，与买主一起浑水摸鱼，导致其处于“三不管”的真空地带。
    “我们一直提醒游客远离这种小型休闲船艇。”顾磊洲说，但还是有船主铤而走险，加上为躲避监管，船主与游客在网上沟通登船时间、地点、价格等，更增加了隐蔽性，加大了打击难度。
    合规的管起来 非法的严厉打
    虽然法规没有明确规定，但普陀区区长张立军认为，必须结合实际情况，对普陀区小型休闲船艇进行整治，在海上休闲旅游兴起之初就要规范游艇业，使其安全科学有序发展
    现象已然存在，但是该由谁来管，怎么管，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。
    据了解，根据有关规定，国内游艇需要办理三个证书：产权证、船检证、国籍证。长度在8米以上的船艇，无论是否上牌，大部分都委托游艇俱乐部来管理，由海事部门进行行业监管，也有少部分由船主自我管理。而长度在5米及以下的小型休闲船艇，要求报备的地方很少，按照国际惯例及国内船舶管理相关规定不需要办理证照。
    虽然法规没有明确规定，但普陀区区长张立军认为，为有效预防海上安全事故发生，必须结合实际情况，对普陀区小型休闲船艇进行整治，在海上休闲旅游兴起之初就要规范游艇业，使其安全科学有序发展。
    为此，该区多次派人赴海南三亚、山东青岛、福建厦门和广东深圳等地进行考察取经。但考察人员发现，这些地区对水线低于5米的小型休闲船艇，管理方法各不相同，纳入日常监管的只有1个地区。
    随后，普陀区根据属地参与、夯实管理的原则，组织当地海事、海洋渔业、安监、旅游等部门，先后多次召开研讨会，最终形成一致意见：所有休闲船艇须在2015年4月20日之前到边防部门办理完成登记手续，并且规定，截止日期之后不允许再购置这类船艇。
    在此基础上，普陀区坚决打击利用小型休闲船艇载客运输、非法运营的行为。在今年旅游旺季到来前的6月份，普陀区进一步加大整治力度，成立专门机构，开展专项整治行动。该区在通过电视、网络、报纸等平台宣传小型休闲船艇整治的必要性的同时，要求海洋渔业、交通运输、安监、公安边防等相关部门联合执法。游客较多的每周五下午到周日晚上，联合执法组会开展例行驻点执法行动，与各个乡镇（街道）的监管人员一起到朱家尖、沈家门、东港等重点码头蹲守。重点时段，有关人员在普陀到东极之间的海域巡查，严厉打击非法载客。
    专项整治行动开展以来，执法部门共查获23艘非法载客的小型休闲船艇，刑事拘留7人，船艇扣押1个月。
    对于此次专项整治，当地不少居民也表示赞同。普陀区东极镇的一位老人说：“东极岛远离大陆，毗邻深海，这里‘无风三尺浪，有风浪过岗’，常年风浪比较大。季风到来时，大型客船航行和靠岸都有一定困难，抗风浪能力弱的小型休闲船艇翻船和碰撞几率很高，幸好区里及时对这些小型船艇进行整治，否则，在旅游旺季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。”
    设2年过渡期 协会自主管理
    2年的过渡期内，由协会对小型船艇以俱乐部形式进行管理。过渡期后，必须按照海事部门的规范要求进行管理。这些船艇要在2年内置换为符合安全技术要求、能够纳入正规管理、长度在5米以上的游艇，否则将被淘汰出局
    2015年4月20日登记结束后，普陀区对所有船只进行质量检测，对木壳船、铁壳船等不符合安全要求的进行拆解报废。检测结果较好的小型休闲船艇，依托普陀区当地的钓鱼、游艇、休闲等专业公司组建小型休闲游艇协会，由协会制定管理办法，指定专门场所停泊，以俱乐部形式管理。同时，明确海洋渔业局为行业主管部门，对船艇的停泊、航行等进行管理。
    小型休闲船艇加入协会并非一劳永逸。普陀区规定了2年过渡期。在过渡期内，小型休闲船艇可以持临时颁发的“三合一”证书；过渡期满，必须按照海事部门的规范要求进行管理，驾驶员持海事部门认可的驾驶证上岗。这些船艇要在2年内置换为符合安全技术要求、能够纳入正规管理、长度在5米以上的游艇，否则将被淘汰出局。
    记者近日到去年8月成立的普陀区海上休闲船艇协会探访。该协会负责人告诉记者，该协会的主要职责是，制定休闲船艇管理办法、规范管理，推动技术进步与创新；提供船艇驾驶和海钓方面的专业技能培训、会员咨询服务；建立安全监控中心，实施海上救援；为会员船只提供保险及金融服务等。这让普陀区223艘小型休闲船艇有了“家”，填补了舟山市小型休闲船艇行业管理的空白，使得对这些船艇的管理步入规范化阶段。
    目前，该协会采取的是自治管理模式，制定了包括《船艇过渡期安全监督管理办法》等在内的多项自治制度，建立了海上AIS船舶定位管理系统，为船艇配备和安装终端设备，对船艇实行海上实时监管。
    普陀区海上休闲船艇协会位于普陀海洋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内。在该协会一间面朝大海的大办公室里，记者看到靠近里面的墙边正在安装5台视频监控设备。这里是该协会的监控室。监控室负责人孙波告诉记者，协会委托高校等科研机构研发了船舶实时动态监控系统。设备安装完后，协会通过会员船艇上安装的终端设备，不仅可以实时监控其航行轨迹和航行动态，还能通过终端摄像头观察船上是否超员超载等。另外，协会还引进了船艇定位、防碰撞、海上气象预报、风浪预警等设备。
    在该办公楼外的一处空地上，展示着不同厂家生产的10多艘休闲游艇。这些游艇长度在6米到10米之间。孙波说，这是引导会员逐步更换的游艇样品。孙波进一步解释说，这类游艇除了驾驶室有相对独立的空间、顶棚外，其他船舷里面都是空的。这样设置是为了便于会员及乘员乘船出海进行钓鱼、采摘等操作。在驾驶台边还喷有荷载人数、抗风等级、适航海域、协会投诉电话等字样。
    该协会还从欧洲进口了4艘用于应急救援的气垫快艇。“会员如果在适航海域内遇险，不管处于哪个位置，我们都能在40分钟内赶到。”孙波说。
    为了最大限度地确保安全，该协会规定，会员要严格遵守以下四条准则：一是严格按照核定人数载人，绝对不能超载；二是每天根据海面适航情况确定航区，最适航海域为舟山海域、距海岸线不超过20海里的海域；三是所有船上人员出海必须穿着救生衣；四是船上的定位等装置要全天处于正常在用状态。违反以上任何一条准则，该船艇不但会被清出协会，还会被通告海事等海上执法部门，禁止出海。
    “海洋旅游是普陀区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，游艇作为搭载平台，对挖掘海洋旅游内涵有重要意义，我们必须做好引导正规游艇出海航行工作。”普陀区委书记蔡洪说。


（记者 徐文标 通讯员 陈姣姣 陆 迪）

严格按照核定人数载人，绝对不能超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