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散文：一网兜小说

散文：一网兜小说

孙守仁

1965年三月，新兵连训练结束了，我们坐上铁皮闷罐车，咣当当，咣当当，呼啸向北，一直拉到黑龙江的加格达奇。再转乘汽车，便到达目的地。这里是大兴安岭的腹地，阴坡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，铁道兵就在这里摆开战场，修筑一条千里铁道线。当我拎着一网兜小说走进连队帐篷时。别说老兵笑了，连新兵都撇着嘴，意思说，是来当兵的，还是来读书的，他们把我当成另类。每天睡觉前，我都把书存放在塑料网兜里。不久，调到团部测量班，书跟随着我。记得有一年，去师里学习，我一再嘱咐战友，叫他替我好好保管这些书籍。不知是嫌书占地方，还是怕内务不美观，竟然把书放在地龙上。没过多久，帐篷里突然窜出一股焦煳味，兵们四下寻找，原来放在地龙上的书被烤煳了，再不拿出来，会引发火灾。20几本长篇小说，都像被硫磺薰的一样，由白变黄。我回来后，拿起那些被薰黄的书籍时，心如刀绞。无奈，星期天我去小卖部买来胶水，还有纸张，重新修补。有了这次教训后，我把书放在枕头里，早晨起来，再把那摞书放在床下面，既不影响内务。每每星期天或节假日，我都要拿出一本，独自徜徉书海里的世界。那时的兵们，初中文化的不多，何况我是中专毕业生。

在那个年代，兵营竟刮起了“读书无用论”邪风，批判起臭老九来了。我虽够不上挨批的对象，但不得烟抽，评功没有我的份，入党没有我的名。那时候，我的情绪很低落，觉得不该当这个兵。闲着没事的时候，我就捧着小说解闷，像《青春之歌》《林海雪原》《水浒传》《三国演义》等，少说看三四遍，多者五六遍，甚至书里的精彩故事，我都能背下来。有时讲给战友们听。久而久之，兵们送我个“书虫”绰号。其实，我的文学底子薄，通过看小说，了解世界，同时丰富了我文学细胞。在兵营四年多，我学会观察生活，比如大兴安岭的花草树木，还有那么多经历，尤其是零下四十五度气温，我们是怎样度过的，那一件件往事，蓄存在我的记忆里。谁成想，那些故事倒成了我创作的素材，无价之宝。

退伍时，我把那一网兜小说，统统分送那些爱读书的战友。那个四川矮胖子兵，捧着书，颇有风趣地说：书中自有黄金屋，书中自有颜如玉。在未分送他们之前，我抚摸那些发黄的小说，有千言万语倾诉，我依稀领悟到小说的魅力。或许是读了受益匪浅一网兜子小说，留下深刻的印象。《西游记》，天马行空，放纵我的思维，打开了我想象翅膀；《水浒传》，人物栩栩如生，个个颇有特点。还有《红楼梦》是一本百科全书。有人问起我创作的缘由，我笑笑说：多亏那一网兜小说。促使我养成读书的习惯，家里书架上有好多中外名著，都是自己花钱买的。呵呵，我这个采煤工，活到古稀之年，仍然坚持读书创作两不误，猜猜，我应感谢谁了。

当然感谢书籍了。

我从一兜小说走上文学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