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焕宁这把“飞刀”，能否斩断悲剧的因果链

杨焕宁这把“飞刀”，能否斩断悲剧的因果链


15日，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中最小的遇难者被海葬。他在罹难的时候，还不到七个月大。一个幼小的生命，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，在还不懂得何谓命运时就被命运带走，其中的悲哀，无法用言语形容。在公共视野中，安全生产事故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，由此引发的反响也多半笼统而模糊。


        但是，如果把目光落到悲剧中的个体身上，所有的情绪就变得清晰而强烈起来。思考的冲动，也像野草一样疯长。就在同一天，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又出现在公众视野。曾经在天津爆炸事故中担任调查组长的杨焕宁，正式就任国家安监总局局长。这是一个非常规的人事安排，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显得顺理成章。也许，从杨焕宁踏上天津港的那一刻起，一切就已经埋下了伏笔。

        在走进安监总局大门之前，杨焕宁是公安部常务副部长、著名的反恐防暴专家。把这样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公安放到安监机构的主官岗位上，相信出乎很多人的意料。在人们的印象里，主管安全生产的人，至少应该懂得生产。前几任局长，也多有油企或矿山工作背景，而杨焕宁显然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。为什么会是杨焕宁？为什么会有这种跳脱的、打破常识的人事任命？这其中又究竟包含了什么深意呢？

        安监总局成立的时间并不长，第一任局长李毅中曾被称为“中国出镜率最高、最劳累、最郁闷也最忧伤的部级官员”。这个称谓之所以如此冗长，是因为李毅中走马上任时，正是矿难此起彼伏的时期。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中的李毅中，总是眉头紧锁、话音沉郁。记得那段时间，我写过很多篇关于矿难的评论，对李毅中的行踪也非常关注。在我的印象里，他既是名副其实的“救火队长”，又是从不卸任的事故调查组长。在这样的岗位上工作久了，真的很容易心力交瘁。好在经过国家的大力整顿，矿难高发的势头终于被压了下来，“带血的煤”慢慢从公共话语中淡去，李毅中也调任工信部部长。

        根据我个人的观察，在安监总局成立初期，安全生产事故主要集中在矿山、交通等领域。  但是近年来，似乎出现了新的苗头。首先是危化品事故渐有多发的趋势，把一个个城市围在其中的化工企业更是让人心神不宁。其次是重特大事故难以遏制，往往一次事故发生，就会造成惨重的人员伤亡。尽管党中央和国务院一再强调要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，安监部门和地方政府也采取了很多措施，但悲剧还是一再发生。在今年年初的全国两会上，安监总局原局长杨栋梁以“能吏”的形象出现在媒体面前，回答记者提问时如数家珍，媒体随后的报道也多予好评。但是很快，“东方之星”沉船事故和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，就把杨栋梁提出的零死亡“神圣目标”撕了个稀巴烂。杨栋梁被调查，更是让外界隐约看到了漂亮言辞背后的不堪污垢。安全生产形势严峻，未必和杨栋梁的贪腐行为有必然联系，但一个把个人利益看得比职责使命更重要的高官，又怎么可能当好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守护者？另一方面，安全生产事故多发，很可能也意味着安监机制难以应对新的挑战，暴露出专业性、协调性、权威性不足的问题。很多地方的安监局长，都是曾经的行政官僚，未必真懂得安全监管，对危化行业更是隔行如隔山。公安消防部门在安全监管方面的重要作用，也没有得到充分发挥。一些重特大安全事故的发生，甚至与公安消防人员的失职、失察、滥用职权存在关联。事故在变，事故隐患也在变，安全生产的风险出现了“转型升级”，如果安监机制不能及时做出调整，恐怕再忙再累也不会有好结果。

        杨焕宁从公安部转任安监总局，有可能就是“变”的开始。他出人意料的角色转换，意味着安监工作将会调整方向。以他在公安部门浸淫多年的经验，将能更好地整合多方力量。他在奥运安保工作中表现出的抗压能力，也更符合公众对“灭火队长”的期待。2013年6月，针对吉林宝源公司爆炸事故，习近平曾经做出重要批示：“发展决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。这必须作为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。”红线早就清晰地划了出来，但是由什么样的人来守卫红线，用什么样的方式守卫红线，答案仍在求索之中。被惨烈事故一再撕扯心灵的人们，对杨焕宁这把“飞刀”显然抱有更高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