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散文]会呼吸[url=]的[/url]生命
孙守仁
当老铁(铁道兵)的我,在大兴安岭[url=]生活[/url]了四年半,这段经历刻骨铭心的历练[url=]是[/url]难以忘怀的。有谁会想到,在高寒禁区,在嘎嘎冷的冬天,会看到生机盎然的动、植物,简直是不可思议。在我看来,这些动植物,会呼吸,跟人一样,生命如花。如今离开那里有半个世纪了,但它们的影子不时在眼前浮现。不是我笔下生辉,而是它们会给你带来惊喜,带来遐想,带来感慨。这是用金钱所买不到的。于是,我写了篇《会呼吸的生命》,以飧读者。 之一:美丽樟子松 漫漫的冬季,白雪皑皑,把大兴安岭装点得分外妖娆。 满坡满岭的落叶松,一棵挨一棵,密密匝匝的,犹如一个个哨兵,威武雄壮;挺拔的白桦树,精神抖擞,身着洁白的衣裳,像待嫁的闺秀一样,羞答答的。谁说这里寂寞,谁说它们没有生命。我曾在那里生活过,特喜欢樟子松,笔直的树干,塔状的树冠,即使北风呼啸,白雪飘飘,依然是郁郁葱葱,远远望去,像一片绿色海洋。 那块樟子松林地,像翡翠明珠,离营房咫尺天涯,我看着它,想着它,这是一种神奇的树,一年四季披着绿色的衣裳,不惧凛冽的北风,不怕大雪的围困,它的颜色跟老铁的帐蓬一样,那是生命之绿,勃勃生机。 我们老铁的兵,来自五湖四海,四面八方,有四川、广西、辽宁等,在大兴安岭安营扎寨,能站住脚吗?我记得,第一个冬天,有个兵站岗时枪走火了,伤及了右手。到底是枪走火,还是自残呢?连长是抗美援朝老兵,对那个兵说:“好好养伤,会好起来的。”待那个兵出院时,营房四周堆满了厚厚的积雪,连长对值班的一排长说:“把部队拉到樟子松林地,看看樟子松。”我是新兵蛋子,觉得连长搞名堂,樟子松有什么好看的?我心里犯了合计。 别看连长是大老粗,他粗中有细。对连队的兵说:“回到各班后,组织讨论,并把记录报给我看。”我们班长是个老兵,有六年兵龄,但他是大字不认一口袋,听说我是喝过墨水的,就叫我记录。讨论半天,也没说出子午卯酋。他对我说:“这事我不管了,你向连长汇报。”我一时语塞,看了班长一眼,心里说,你不是耍我吗?话虽这么说,但我得好好准备。去连部汇报的都是班长或副班长,唯独我是新兵蛋子,等他们汇报完了,我站起来,红着脸说:“樟子松是绿色的,是有生命的,它们不惧严寒,仍保持绿色,是我们兵学习的榜样。” 此时,不知谁笑了一声。老连长确实是老江湖了,他没吱声,看了那个班长一眼,很想呵斥他一顿,没成想,他嘿嘿一笑,对大家说:“你们还有什么补充,能不能记住这次‘拉练’,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。” 本来这样的会议,由指导员负责,他去团里了。连长做了个总结:“你们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,啥事不动动脑子,难道白去了一趟樟子松林地,一点收获都没有。”说到这,他对我说:“你说说,这次‘拉练’的收获。”我把刚才的话,当着各位班长重复了一遍,连长为我拍起了巴掌。打这以后,连里的兵们,不惧严寒,再站岗放哨,没有枪走火的。 我们老铁每到一个地方,差不离都会看到樟子松。在漫漫的冬季,我总要去樟子松林地转悠,我战友开玩笑地说:“你是樟子松迷了,为何那样喜欢它呢?”我说,是它叫我在高寒禁区扎住了根。 我记得退伍时,特意带回一块樟子松板,仔细嗅嗅,有一股清香的味道,再手指盖掐掐,木质很软的,但价值很高。 离开大兴安岭已有半个世纪了,每当我从画报上或影视片上看到樟子松,仍是那么郁郁葱葱,心里情不自禁地涌起了一阵狂喜。 樟子松,人见人爱,日夜唱着生命之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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