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交通安全事故,对于我来说,至今仍感到万分的恐惧,犹如一场惊魂噩梦!那起特大拖拉机交通伤亡事故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……
那是70年代初期盛夏周六的一天,作为中学住校生的我,又到了回家的时候了。那年月,全国车辆还不是很多,更别提进人家户了。加之道路没有几条所谓的高级公路,交通管理也不健全。
我所在的单位,是一家国营农场,而且地处偏僻,交通设施十分简陋,最好的车辆也就是场部车队里的那几辆小车和大车,由于岁月的久远,小车的品牌已经不大记得了,但大车品牌还是记得以两个,如“马鞍牌”和“解放牌”等汽车。
农场里下设有七个大队,我父亲是在三大队,距场部有十七、八公里;学校设在场部,所以我只好每个学期实行住校读书,每周六回家一次,周日的下午又返回学校。
这天,天气晴好。下午第三节课结束,我和三大队住校生在门口等着“东方红”拖拉机来接我们。因为这是我们唯一回家可乘的交通工具,也是最高档的车辆了。
左等右等,老是不见拖拉机的影子。临近黄昏时分,从西面远处见到了“东方红”拖拉机晃晃悠悠地朝场部这边驶了过来。
拖拉机在学校大门口尚未停稳,三十多个住校生虎虎地攀上了车厢了,加上有十几个前来场部办事的工人。按照规定,这已是严重超载。可驾驶员不说一句话,板起个面孔,心事重重。
不一会,拖拉机启程了。由于严重超载,一路上,整个车辆像一个醉汉似的,歪东倒西的。平日里,我的胆子特小,如此悬乎状况,不得不让我两手紧紧地抓住车厢的护栏杆。
这时候,夕阳西下,彩霞将西边的天空映德通红。车厢里,四十几个人有说有笑,不时也发出车厢偏歪致使人们相互被挤压的尖叫声……
当拖拉机行至一个拐弯处,路面凸凹不平,坡度特陡,此时此刻,我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,好像驾驶员已经控制不了刹车,还不等我往下想,就听见驾驶员大喊起来:
“刹车失灵啦!快跳车……!
话音未落,车上的四十几个人没来得及跳下车,刹那间,车人一同翻了坎脚下。
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躺在离路边不远的一块空地上的我,渐渐苏醒过来一看,路上、路两边、空地里,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到处都是人,而且满脸、满身都是鲜血,甚至有两三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,不时还发出微弱的呻吟……
半晌,我昏迷的大脑才完全清醒过来,并很快意识到:出车祸啰!
没过多久,路的东面纷纷驶来了场部医院的救护车、场部所有的小车和大车;就连驻场解放军官兵也赶到了现场,看到眼前这场车祸惨景,大家来不及多想,时间就是生命,很快投入到救人之中……
70年代时期,那时的医疗设备、医疗技术相当落后,抢救的伤员已经挤满了场部住院部,有的轻伤员索性就安置在医院的露天坝。
在抢救中,幸亏有支上海医疗队来黔支边,遇到如此惊人的特大交通伤亡事故,他们责无旁贷也投入到这次抢救之中。有几个学生因流血太多,在抢救过程中,因抢救无效死亡,年纪最小的才十二岁(驾驶员也是死亡之一)。有二十余人受到重创,虽命保住,但至今留下了个精神后遗症。
我只受了点小小的皮外伤,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事故之后,场部组织了一个事故调查组,经一周的现场勘查,结果表明:这次事故的主要责任是三大队的大队长。
据调查反应:驾驶员在刚运输完队里的物质回来,正准备对刹车进行调修,大队长通知其赶紧去场部接学生。驾驶员说,等他调修好刹车再去。大队长以为是驾驶员违抗的命令,便气极败坏地连吼带骂:×××,不去老子扣发你的工资,再给一个行政处分。驾驶员只说了一句:出了事,我不负责。于是,驾驶员开着病车,就前往场部接学生去了。
最后,场部作出对这起特大交通安全伤亡事故的处理结果:撤销大队长的行政职务,给予党内记大过处分一次;驾驶员负玩忽职守的责任,鉴于已经死亡,不再追究经济赔偿。
三十多年过去了,我只要是一看到类似的安全事故新闻报道,我就会浑身上下发毛,夜晚总是难以入眠,因为,那几十个血糊淋裆的惨景一直在我的眼前晃荡。同时,也成了我几十年里的一场惊魂噩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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